前阿根廷图书馆馆长、诗人博尔赫斯曾说过:“如果有天堂,那里应该是图书馆的模样。”这句话在作家冯唐的书中也有所回应,他说:“我沿着宽大的楼梯往上走、往上看,明晃晃的阳光、一架架的纸质书,每本纸质书彷佛一个骨灰盒,每个骨灰盒里一个不死、不同、不吵的人类的灵魂,进进出出,自由自在,无始无终,一副人间天堂的样子。”是的,我们还可以去哪里寻找比图书馆更像天堂的地方呢?
图书馆于我而言,不仅仅只是一个矗立在校园里的宏大的建筑物,它更像是一个神秘而丰盛的藏宝库。一旦进入图书馆,就像开启了一场刺激的寻宝游戏。图书馆大厅的舒适沙发椅让你整装待发,调整好呼吸;上架的新书展示就像一条条隐藏的线索,让你跃跃欲试,想要大展身手。比起刻意的寻找,反复地查询,我更喜欢那种不经意间的与每本书的遇见,它充满惊喜。我常常流连于各个书架之间,用手依次触摸着书脊,感受它在我手中凹凸不平的真实触感,每本书都有它自己的生命。它的封面设计、它的标题、它的内容、它的排版方式等等,都是作者和出版单位的精神体现。也许拿在我们手中的,只不过是很轻巧的一本小书,但在它的灵魂深处,却是一个作者深刻的思想见识、丰富多彩的生活经历和充满悲欢离合的人生故事。
多么感谢仓颉造字,让我们的情感都有迹可循。当这些或轻或重、或简单或复杂的书籍安安静静地陈列在书架上,像一个个不露声色的低调智者,我也才更能相信,原来文字不仅仅能够记录时间,它也能够用记录来对抗和打败时间。时间在文字中被凝固被静止了。没有人能够活得比天地更长久,但我想人类的文字和记录远比人类活得长久。伟大的思想家也知道自己终有一死,但伟大的思想却能够造就永恒。早至公元前四世纪柏拉图的《理想国》,到1762年卢梭的《社会契约论》,再到1951年塞林格的《麦田里的守望者》,一本本名著就像在历史的长河中不停闪烁着的灯塔,它或明或暗,但始终不灭。
我站在书本前面,就像一个懵懂无知渴望知识的小孩,又像是虚心好学的学生在与博学的老师对谈。在这里,我遇见了台湾散文大家简媜。她写《水问》时,还只不过是一个不满20岁的在台大文学系上课的小女孩。她从书本中走出来,活泼地冲我微笑,告诉我喜欢她的男生是如何为她写诗的,告诉我她在椰林大道迎着风骑单车的快乐,也告诉我原来悲伤的时候,连天空都会裂帛。在这里,我遇见了哲学作家周国平,他是年长的智者,时刻准备着解你的惑,让你如释重负般地卸下心里的行囊。他提示着我,给人以生命欢乐的人,必是自己充满着生命欢乐的人。一个不爱自己的人,既不会是一个可爱的人,也不可能真正爱别人。一个人来到世上,物质上不需要有多么富有,关键在于我们是否有一个高贵、善良且丰富的灵魂。拥有一颗安静、平和、从容的心,我们才能够更加感知到幸福。在这里,我遇见了台湾前文化部长龙应台,翻看了她写给母亲美君的信。她在向自己发问,在向人生发问,同时也在向我发问:在时光的漂洗中,我们怎么思索生命的来和去?我们怎么迎接,怎么告别?我们何时拥抱,何时松手?我们何时愤怒,何时深爱?何时坚定拒绝,何时低头承受?我们怎么在“空山松子落”的时辰与自己素面相对?这些问题,或许只能等我在人生中慢慢思考,慢慢回答。
阅读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件事情。我常常在想,要是所有的人都可以爱上阅读,感受到书本的美妙之处,那么这个世界是不是可以变得更加美好一些?至少我们不会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争吵、怀疑和抱怨,我们可以安然地坐在一起,只是低头看书,内心充满宁静和力量。